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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明天

他在影山飞雄的面前放下一盘咖喱饭,其上盖着一只橙黄的温泉蛋。他盯着影山飞雄将蛋液整个儿地戳破,同米饭搅拌过后毫无防备地放入口中,紧接着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及川彻坐在餐桌对面,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看见影山飞雄将喉头一动,就知道大功告成了。

随后他离开了餐桌,向母亲报告了影山飞雄的用餐状况。他在沙发的一角坐下,电视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报道一位著名的女子排球运动员于昨日顺利产下一名女婴。镜头对准了婴儿,从两层襁褓之中露出通红的脸蛋,他看见她紧紧合在一起的眼睛,就想到影山飞雄的诞生之日。那时他和母亲的新丈夫等在产房外,各怀忐忑地等待新生命的降临。母亲的生产持续了半小时左右,助产士将小孩从产房中抱出,新丈夫接过,他向他的手里望:眼睛是眯着的,胎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好丑的一个小孩。他后来向生产过的母亲叙述了这个事实,母亲告诉他:刚出生的你也是这个样子呀。他便对生育产生了一种恐惧,同时想:他和影山飞雄的恩怨,或许是打从胚胎时期就开始产生的。

及川彻将自己挤进沙发扶手与靠背的拐角,晚间新闻放完了,很快听见影山飞雄将碗筷放进水池的声音。影山飞雄走过来,坐到沙发的另一角。他知道影山飞雄很恼火,可不便大肆发作,他心里得意的劲头一直持续到两人走进同一间卧室。他率先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影山飞雄还站在床边,稍显胆怯地问:咖喱饭里的盐是你加的吗?

他给了影山飞雄一个无所谓的背影:是我,怎么了?

影山飞雄说:我有什么对不起哥哥的地方吗?及川彻便从被窝中坐起,抓住枕头的一角甩向影山飞雄。他对他大喊你别叫我哥哥!喊过之后又躺了回去,不愿意看影山飞雄如何弯腰捡起、如何把枕头放回床面。

这时他上国中三年级,而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影山飞雄则刚刚成为国中学生。在校园里他不得不维持一种兄友弟恭的表面现象,以此为大家证明他的美好品格,证明他及川彻并非是个小肚鸡肠之人,面对这样一个亲兄弟,他也能对他拿出一份普天之下的宽容来;他还不断地向同学们讲述他和影山飞雄之间的故事:自从亲兄弟出生以来,他就被迫丧失了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国中以前他都住在乡下,由外祖母外祖父抚养,国中一年级时父母决定将他接到宫城县内读书,他第一次见到影山飞雄就是这个时候。

他对所有人隐瞒了他和影山飞雄的第一面其实是发生在产房门口。他对影山飞雄真正的第一面怎么也忘不掉。同学们问他:为什么把你送到乡下?他就把经济原因篡改成影山飞雄的个人问题:因为妈妈爸爸怕我们打架。

此时他背对着影山飞雄,感到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他立刻伸手关掉台灯。房间里暗下来,他听见两声叹气,心里就觉得快乐。他闭着眼睛恍惚中感到自己快要睡着了,影山飞雄在这时戳了戳他的脊背,及川彻一下醒来,恼怒地向后转动肩膀,便听见影山飞雄的声音微弱地传来:我通过了排球部的入部测试,明天开始,我也要去训练了。

 

他觉得自己原本不是个多么小气的人,是影山飞雄的出现让一切都向坏的边缘进展。

父母之爱的绝大部分都降临给了影山飞雄,对于影山飞雄的降生,他认为自己应当有一份的决定权。就回忆而言,没有人询问他是否愿意多出个兄弟来一同平分家庭温暖,他是被迫接受的。当他成长到对自己的家庭构成有了全面熟悉的理解时,教育的最佳时机已经这样悄然错过。

可能他需要的不是教育而是其他一些什么,但及川彻已无心去分辨其中的问题。放学后他照例来到排球部,愿望着影山飞雄昨晚所说的是句假话——他还没从任何人口中得到一句通知,说社团里已经迎来了新一批的一年级学生,跨进排球场大门的这个瞬间,就像助产士推开产房大门的那个瞬间——这个瞬间,他心中忐忑,紧张地在球场中张望,立刻看见一年级新生的队伍。

他在最后一排看见了影山飞雄,听见教练说:影山,你打什么位置?影山飞雄回答教练:我打二传手。教练让影山飞雄加入三年级的对抗训练。

影山飞雄向教练鞠躬,小跑着进入到三年级的队伍里。他的身高在这时明显还不够看,但他们知道这就是排球部的传统。十二个人隔着一张球网面对面站着,十二只手伸过球网同对方相握,及川彻捏着影山飞雄的手低声说,你不要哭啊。

他说得很好听很动人:你不要哭啊。这句话中没有任何调侃或居高临下,体贴又怜悯的一句:你不要哭啊。他已经预料到影山飞雄在这场训练中的失败,因为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依然记得自己在那场同三年级学生的训练赛中的成绩,一个有些可耻的0:3。他后来知道每个三年级的学生都有一份承担“3”的使命。“3”的出现是必须的,谁没能打出这个“3”,就证明辜负了训练也辜负了期待。及川彻是奔着这个“3”去的。

他当然明白教练挑选影山飞雄做这场杀鸡儆猴的目的:他从人群中一眼看出影山飞雄的天赋,就像教练当初看重他那样,杀一杀他们的气焰,也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他与影山飞雄,眼下就是天赋对天赋,看看谁的天赋更为高级。比赛一开始他便对岩泉一说:我要是把他打得太惨,回家之后我妈会不会骂我?岩泉一让他专心。打到一半他终于察觉出不妙来,及川彻又问岩泉一,你见过他吗?岩泉一擦擦汗,告诉及川彻他见过。小学部的排球比赛他就见过影山飞雄了,他是他们那一届比赛里最有能力的。及川彻心中顿时响起郎当一声:完了。他不比他差天赋也不比他差努力,他和他的微小差距就只有开启排球训练的时间和机缘。他一边打一边想,兴许影山飞雄刚学会走路时就开始用排球作为运动启蒙,这是他最不能预料的。及川彻心里有数,对每个人的能力都有清楚的规划:譬如现在上场的自由人,一直以来都在坐冷板凳,他缺在反应力上,但此人不肯多加练习,因此只能叫他替补几个来回;再比如对面的主攻手,他的爆发很够,弹跳也高,但续航太差,撑不了多久就有下坡的势头……因此,当他看见影山飞雄发出一个已有小成的跳飘球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和他的差距还是回归到了父母关爱上。

他最终以1:3的结果将比赛赢了下来,他用毛巾擦过汗,脸色显得很不好。他向教练打报告说希望提前结束训练。他要回家,在影山飞雄到家之前质问父母:为什么他有我没有?他大致预料到几个回答,但他还是想听他们亲口说说。同时他还要坦白自己对影山飞雄的恨,他恨他的源头其实是这一对儿男女,他们对影山飞雄多么负责,就对他有多么的不负责。他们在影山飞雄身上施加的关注明显是连了他的份儿一起给出的,他就想问问他们,我不算你们的小孩儿吗?就因为这个家中有三人都姓影山,唯独我姓及川,你们是为了报复当初我不肯改姓的仇吗?他一面想一面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系鞋带的手因愤怒而颤了两颤,他把训练服扔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把它捡起来塞进背包。这时候,影山飞雄从另一扇门进来了。

他问他还好吗。他说你不要和我说话。更衣室里只开了一盏灯,灯光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光柱。影山飞雄前进几步及川彻就后退几步,他又对他大喊说你不要动,影山飞雄便停在光柱的一端,他说哥哥你生气了,及川彻绝望地说你不要叫我哥哥,他从来没打算同影山飞雄相认过。他就从影山飞雄的面前逃走了。他逃回家里,看见父母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把背包向沙发上一甩,抢过遥控器关掉电视机,他对他们两个大喊,尤其是对着母亲大喊:你们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气息,他母亲问他怎么了小彻,他差点就要用手指头指着她说:也不要叫我小彻!他向他们控诉这些年里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激动地拍着胸脯要他们交代出实话,他们却没法儿交代什么实话。实话就是他们也糊涂了错乱了,他们糊涂着就把一个孩子的童年恍惚过去了,但他们却以为没什么好道歉也没什么好补偿的。一对男女早已忘记做孩子时的时光,而道歉的缺失是每一个日本家庭的传统,要不是还有辞典,道歉早从日本的语言中消失了!他等待着他们的语言,可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这个时候,他又不合时宜地想到刚刚出生时的影山飞雄的样子,他觉得他应该在那时就把他掐死。当时他的善恶观还很淡薄,对生死之事没有概念,要一个人的死亡,其实就像摔坏玩具车一样简单。他从沙发上抓起背包冲进卧室,重重关上房门后,他抬头看向日历计算自己从国中毕业的日子,细细一数,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要等。然后他看向书桌,桌面上留有一条清晰的三八线。他警告影山飞雄绝对不准越线,否则他要给他好看。实际上他什么也给不了,他的任何一次出手在父母眼中都是一分顽劣,他想大发一通脾气,到底无可奈何了,只能拉开属于影山飞雄的凳子一屁股坐上去,开始随意翻看影山飞雄的画册。他从其中一本里发现了一张碟片,翻到背面看见是某年某月的生日录像,计算过后,发现这一年恰好是他回到宫城县的日子。

他拿着碟片的手微微颤抖,迅速把碟片连同画册一起放了回去。想到影山飞雄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有这么个哥哥,事实就让他倍感眩晕。他从凳子转移到床上,开始不断回忆训练赛的细节,他想不清楚,到底是谁创造了排球部的传统?他们的传统就是对新生耀武扬威、叫替补感恩戴德,私下里还要强迫初中生一同看碟片——他一瞬间想到了碟片事件:那天他和岩泉一被已经毕业了的学长拉进器材室深处,他们对他也挥舞着那么一张碟片。那是一张成人碟片,岩泉一看到一半就执拗地跑走了,他则看到了最后。

从影片之中他挖掘了成年人的世界,男女之事像传说一样萦绕着他。通过一张碟片,他彻底了解到人类的高级秘密,归根结底还是雌性跟雄性的秘密。一男一女脱去外衣就能返璞归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回想到自己的动物身份。他对成人影片里抛下羞与耻的女演员尤为敬佩。或许是成人影片将他挖掘了,他突发奇想地问学长:就只有男的和女的?学长没为他做出解释,影片一事就在这里结束,几个人从昏暗的器材室走出来,他对着排球场里的大灯眯了眯眼睛,听见学长说:你迈出了成为男人的第一步。

他心中却没那么想立刻成为男人。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他的时光倒退两年,他不做哥哥,影山飞雄也不做弟弟,他希望他俩是同时出生的,这样就有了直呼对方姓名的可能性。他就是因为“哥哥”二字才承担了不必要的东西,可他的人生不需要通过奉献才能获得成功。奉献是最无用的一种品质,它完美的利他性让及川彻嗤之以鼻。他不愿奉献,也不希望任何人为他而奉献。奉献就是个人情的无底洞。他觉得他们都错了。他绝不会为了影山飞雄而把前十几年的痛苦都当成一种奉献。

影山飞雄回来了,他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三个朦胧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他就愈发有孤独之感。他逐渐感到这份儿疏离,他就迫切希望将自己身体中属于母亲的一半血缘孤立出去。越是这样想他就越记恨影山飞雄,可话又说回来,他究竟希望自己从影山飞雄身上得到什么呢?要关爱,他不稀罕;要崇拜,他更不在乎他的崇拜。他恨他恨得不彻底,恨得毫无方向毫无目的,当他想明白这一点时,忽然感到成为男人的第一步才真正迈了出去。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影山飞雄。在这个晚上他什么也没做,当影山飞雄推开卧室大门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到了最平常的状态。他隐忍待发,把这份冲动一直保留到国中毕业的这一天。这晚,所有人都为他庆祝,因为他考上了青叶城西,在入学之前就得到了排球队的主力担保。这代表着他在成为高中生的第一天就能做首发球员,这是多少高中球员梦寐以求但三年以来都未曾得到过的身份,这一天,同时也是影山飞雄被教练批斗的第一天。这是他人生之中最为快乐的一天。

吃过晚饭,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对影山飞雄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他拉着影山飞雄回到了卧室。一进卧室,他立刻变了卦,他用一只手将影山飞雄按在卧室门上,另一只手捂着影山飞雄的嘴巴。他用提问警告他:你会告诉他们吗?影山飞雄在他的手掌心里摇摇头,他就对他笑了,接着把影山飞雄推进被窝里,将床头的台灯调到最小的亮度。雾蒙蒙的暖色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头顶,他面对着影山飞雄,影山飞雄不知所以地看着他。及川彻随后将手伸向了影山飞雄的睡裤,他命令他不准动,两根指头挑起睡裤的边缘,鱼一样地游了进去。

他知道他正在使坏。这使坏有点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可他不在乎。一想到成人影片里女主角的表情,他就觉得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用同样的方法钻进影山飞雄的内裤,他精准快速地握住了影山飞雄下半身的东西,这里还是一片稚嫩,他不禁去对比自己,立刻觉出一份成就感。这是他第一次感谢自己比影山飞雄大出的两岁年龄,就因为这两岁,他发觉他永远有强压影山飞雄一头的资本。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份血缘,就为了这份疯狂而直白的血缘——老实说,当他对影山飞雄展开动作的时候、当手掌掠过影山飞雄小巧的龟头的时候,他感到一阵热血直向头顶冲去。他直观地体会到那个词语,说热血上涌,他感到它们像旋涡一样地在脑袋的最中心聚集了,他撸动的动作就不断地加快不断地加快,直到影山飞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声时,它们便在这个瞬间冲破了及川彻全身血管,他觉得自己正在做一次悄无声息的爆破。其实他也没弄明白人和人之间的性与爱到底是一段怎样的关系,这时他尚以为性能同爱分开,强迫影山飞雄接受他的手淫,只是他作弄他的手段而已。他看见影山飞雄皱着眉毛做着女演员的颤抖,他才头一回体会到男孩儿是如此脆弱的一种东西。在这一方面,男孩儿和女孩儿没什么大不同。他抓住了影山飞雄仿佛抓住了他的全部,他稍一用力,影山飞雄便痛苦地呼吸,他再将手掌移动几下,影山飞雄就干干脆脆地射了精。只是这里没有高亢的呻吟也没有欲拒还羞的肢体,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三分钟之内;三分钟结束了,及川彻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将沾着精液的四个指头面对着影山飞雄。他笑着同时也有点儿畏惧地看着:原来这个就是尚未出世的他们。随后他必须在此作出检讨,在捉弄影山飞雄之前,他还没为自己做过任何一次手淫。

 

高中的寄宿生活使及川彻暂时远离了影山飞雄,可远离得并不彻底,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他要回到家中,再躺一躺那个已经被影山飞雄霸占的小卧室。他已经多次向父母抗议,说这个小床已经容纳不下他了,父亲说:你弟弟能睡就行。他就转头看影山飞雄旱地拔葱般的身高,相当不屑地说:他也要睡不下了。

父亲没关注两个兄弟的睡或不睡,他的床足够宽大,睡高级蚕丝被,妻子则因受不了他的呼噜而分了房,那间美其名曰的客房变成了母亲的卧室,现下已经被化妆台和衣柜占据。

他就变得越来越不喜欢回家,越来越喜欢学生的集体生活。高中时代,再也没有一个亲兄弟来假借他的风光,他感到自己逐渐恢复了生机,那种阴郁的有点儿苦恼的小帅哥形象已从心中一去不复返,他改头换面,变得阳光起来也体贴起来。他在青叶城西的生活是这样漂亮这样美丽,他再也不会在学生时代的排球场上见到那个黑头发吊眼睛的臭小孩儿了!他对这样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好朋友岩泉一说他是大变活人,说有一种犯人的性格从他的身体里逃跑了,他讥讽岩泉一:你怎么文绉绉的,看起来好吓人!岩泉一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在影山飞雄即将升上高中的这一年,他特地去打听青叶城西的新一届新生名单里有没有影山飞雄的名字,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他才总算放心下去,却没想到这段午餐期间的无聊对话在某一天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铁一样的预言。

他听说乌野有一支新生的强劲队伍要加入宫城县海选赛,却没想到能够在这支队伍里看见影山飞雄。对于排球部一事,影山飞雄从未向家里的任何人透露。他的成长和蜕变是突如其来的,整个暑假及川彻都住在乡下,他对他有一段不可推脱的缺席。但他不在乎自己是否缺席了影山飞雄的人生,他早就想和他毫无瓜葛了,可他看见影山飞雄那张懵懂天真的小脸一下变成了生人勿近的臭脸,他就知道他已在这段缺席的时光中成为了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他预感到自己将有一场失败是在影山飞雄手中发生的,结果就像他想的一样,他先是在青高赛里赢下了影山飞雄,后来又在IH海选赛中输给了对方,这时他才开始感到一丝悔恨:就悔恨自己多年缺席了影山飞雄。他本该是最能窥探到影山飞雄的人。他本该有能力预见一切可能,他可以使用一些下三滥的见不得光的手段,但那不符合他的作风;但他至少能够趁机参透影山飞雄成长的秘密。他输给他的这一天是他决心要和家庭做个了断的这一天,这一天他决定要前往阿根廷,这一天——这一天也是排球运动员及川彻诞生的第一天。

他在更衣室中换衣服,影山飞雄来找他。他们各自脱离了各自的队伍,在球场之上的某个角落里偷出一段短小的时光来,他是有点儿想哭的,但各种各样的决心使他不能够再像国中时代一样放声痛哭。他就忍住了,在脱掉上衣换上常服的时候,影山飞雄走了进来。

及川彻转身向后看,仍旧有一束灯光挡在两人面前。影山飞雄前进,而他不再后退,他靠着更衣柜柜门等待着影山飞雄的靠近。随后他一伸手便抓住影山飞雄的衣领,他用力将影山飞雄压在更衣柜上,就像国中时他把他压在卧室门上,一排更衣柜摇晃起来,他在摇晃声中问影山飞雄:你告诉他们了没有?

影山飞雄阴沉地看着他:我没有。因为他谁也不好告诉,直到他也被迫参与了排球部的传统时才情窦初开似的明白了及川彻的作弄。他真是为他留下了一个天大的作弄。只是他后来再也没找到复仇或质问的机会,他也就逐渐放弃了寻找一个这样的机会,只是今天,在不得不的今天,他必须问问这个与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何必如此又是因为什么,他更想知道当他做下那事儿时心中的感情是否发生过改变;他们那半份的鱼水之欢就像半份的血脉一样,也是要动一发便牵全身的,也是得被道德伦理束缚束缚的,现在他站在他面前,用他稍低一些的身高死死盯着他:当时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做?

及川彻能够给他的回答就只有三个字:没什么。他想了想,又觉得这里仍有一些值得被玩弄的东西,于是他笑起来,笑得越来越不怀好意,他说我是有点儿恨你的,不过现在不了。一想到你这辈子都得背着和哥哥乱伦的包袱我就觉得可怜。影山飞雄皱着眉毛反驳:那你也一样。及川彻把脸凑到他面前轻松地说:我们不一样。他进而把嘴唇也凑了过去,迅速拓在影山飞雄那张略显干涩的嘴巴上,这时他想,或许我们真是血浓于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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