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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er's picture佩怜

沉浮 02

“田柾国,你如果真的想约会,就不要眼睛不看我。”

咖啡厅来到一日营业高峰期,仍然不吵,机器碾碎咖啡豆,外壳破碎成粉声本该泯灭在满座交谈声中,环境安静,倒成为最引人注目的背景音乐。

田柾国回过神,做了个哦字的口型。没说出声,他对面的女生就当田柾国没应答,又喊他田柾国。声音大了些,有些目光投过来,看了看,发现场景就是年轻情侣吵架,猜中了的眼神们又得意地转回去。

“抱歉。”田柾国回答她,语气里没有太多想要感到抱歉的意思。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把音量降下来,不满的情绪未有减退。田柾国身体松散地靠在椅背,他无辜眼神和翘起的左腿让她情绪更被挑拨。田柾国答应她告白,也答应她约会,她想田柾国多少也是喜欢她的:她很漂亮,学钢琴的校花,情书收到很多,她因此也知道自己很漂亮,可以靠漂亮吃饭的那种漂亮。

此刻田柾国在咖啡厅和她约会,眼神在她身上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田柾国不看她,让她感觉像是受了侮辱。平心而论,即使她没有这样自信的想法,说要约会的人现在面对面坐着,该说情话的时候只有哦和抱歉,也显得太没礼貌,至少没给她最基本的尊重。

她自持很有个性和高度,向后一仰,也像田柾国一样靠在椅背上:“不想谈的话我们就分了吧。”

“那就分了吧。”田柾国很快接上。

这时他才因为对话内容把眼神抬起来看她一眼,使她觉得这正是田柾国想要的提问。她还以为田柾国会纠缠一下,再说一次抱歉,然后正视起他们的关系来。她的“反正也没多长时间”在牙关后准备着,田柾国把咖啡钱放在他们之间,起身走了,她的眼神里几多吃惊。她再也没机会向她的这支萝卜丁展示她骄傲秉性中的一丝懂得通融。或许田柾国本无意,但她被侮辱了。

田柾国并不管校花从座位上起身磕到膝盖的痛呼声,留给她一个淡淡又决绝的背影,径直走出咖啡店门。

他答应校花就在上个月周末,结束他和校花的关系在一个月之后的今天。

不是故意戏耍一位校园明星,田柾国承认她很漂亮,她的指甲上酒红色甲油完整地铺着,没有缺块儿,指甲边缘也好看,十轮月牙。够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身高刚好,她值得被跑车接送。但田柾国对她提不起兴趣,即使他们第一次在操场上牵手散步,她带着酒红色指甲十指扣进他八个指缝,田柾国还是不能感到该有的悸动,校花那时对他说我爱你,田柾国觉得别扭,他说哦,我也喜欢你。

每到这种时候,他脑海里缓缓渐入suga的脸。

那天他们做,就像suga说的一样,田柾国体力很好。他没撒谎,他真的能打全程,虽然经常偷懒训练,但耐力与生俱来,遭人嫉妒也是他的天赋。田柾国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这也成了他的好处,suga对他的耐力受用,田柾国那时才多少有点感谢。

他把suga压在沙发上,suga用手解开他的牛仔裤拉链。他的东西就跳进suga冰凉掌心,像块烧烫的铁放进冷水,田柾国浑身抖个激灵,温度再高点他就要冒烟了,suga呢,他还会不会依然就着职业操守握住他?

suga用一只手解放他,又用两只手禁锢他。另一只手握上来时田柾国觉得完蛋了,他马上就要缴械投降,把他的子子孙孙们交代在陌生男人手里。suga的指甲划过他冠状沟,又从最根部沿着皮下脉络一点点描,最后把他整个握进自己手心撸动,他只能埋在他耳边喘粗气。suga一样是男人,他知道田柾国快要射了,临到关头忽然停手。田柾国被从快感中扯出来,抬起头看向suga。包厢里开着空调,他的汗滴在suga脸上。他看着suga,suga明白那眼神是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了,他没说话,拉着田柾国的手放到他裤边,又停下,冲田柾国挑眉。

田柾国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suga没抽手,田柾国反手压上suga手腕,押着他让他自己勾着边沿把裤子褪下。拉到一半,要的意思达到了,又把suga的手放走,很快把suga脱的一丝不挂。suga也想脱他衣服,田柾国不准,把他两手押回他自己头顶。

家里不缺十八禁影片,他和金南俊看女人男人,朴智旻和金泰亨看男人男人。看什么金南俊说了算,他喜欢欧美男女,窄腰粗腿圆屁股,田柾国也喜欢。偶尔他被九五年的情侣们拉去共赏男男动作,他们口味更亚洲,大多是有点肌肉的男人和很瘦的男人。田柾国看到进入就看不下去了,朴智旻和金泰亨说他没眼福,要懂得多元和包容,田柾国摇摇头,只觉得自己也疼起来。

非要违规把男人的洞也变成神秘隧道,两具一样坚硬的躯体纠缠能换来什么,舒服吗,爽吗?看到最后事实证明男人的洞不能让男人射。若只有精神能被丰富,肉体还是贫瘠地在末尾用手解放,那么性似乎都变得不够沟通,幻想依存的凭据化作一团劣质卫生纸,男A甚至不能问男B他身体里是否还热着。男人,留下自己一捧精水,可怜地以此执行占有欲,如今这些也无法得到满足,那么两人之间还存在什么呢,他想问朴智旻和金泰亨,你们的性如此还重要吗,他想问他们,你们能留在对方身体里吗?如果不能,对田柾国来说,进入过这件事也无效化了,他要留下,而不是来过。

现实呢,那天田柾国进入了suga,他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没戴套。suga替他戴上,田柾国一把摘掉,金南俊在的话一定会骂他。

他摘掉安全套时suga慌了,他从进门开始游刃有余的表情随着田柾国甩掉安全套的动作荡然无存。当田柾国进入他,后者不懂得扩张,他秘径不似女人柔韧,只能凭来之前做过的简单准备硬着头皮接纳田柾国。他因疼痛皱起的眉头让田柾国有种冲破谁初夜的荒诞满足感,仿佛完结他青春岁月里缺少一次提前性爱的缺憾。suga骂他,田柾国不关心,他压着他的腿长驱直入,suga在他身下颤抖,田柾国觉得那份颤抖是对他工作的一种表扬。于是他更用力了些。

suga哭了。田柾国直到他哭也不明白。

虽然只是零落地滑下一两滴眼泪,如他事前落在suga脸上的那珠汗;suga确实哭了,田柾国不明白他哭什么,是因为疼吗,还是他没戴套而打破了他的规矩,可他何必要哭给他看,他只是收了钱卖他一晚的他的嫖客而已。如果田柾国不在这里遇见他,他可能是他学校边便利店里一次美丽的艳遇。但他们不是。他再无暇,田柾国深刻地懂得这份品质也只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否则suga怎么能骗他进入他的那片宝地,他明明连看片都觉得肉疼。

整个过程中只有田柾国说下流坏话,suga只是咬着嘴唇隐忍。田柾国问他难道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suga不回话,他一张嘴,田柾国要的那些声音就会从他嘴里泄露。田柾国狠狠地贯穿他,心里想他别装什么高洁,眼泪一掉就引人愧疚。田柾国难免这种情绪,他那时权当suga在演戏,他想惹他心疼,他想让他记住他。他想让他留在他身体里,他觉得能够满足田柾国天生的标记欲。

空气中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在这种气味达到顶峰时,suga开口了:

“你射进来吧。”

他声音很沉,田柾国却觉得飘升。

紧接着,一团缠起的烈火沸腾血液,田柾国只觉得气血下涌,suga甬道肌肉也随之收的更紧。田柾国让suga搂着他,只有临到高潮这点空档他才有心给对方的演技回复一点温存。suga的手臂算不上搂,只是轻轻搭着,田柾国掐着他大腿,suga这才喊出声。

不算缠绵,他是呛出来的。

但就是这一声让田柾国射了,全留在suga身体里。

他比suga缓的时间更长。只是一次内射而已,对suga来说虽然不多,但以往也有经历,却把田柾国固执的性无用论打的粉碎。

所以校花约他看电影,约他咖啡厅约会,甚至邀请他做一样的事:上床,进入她,她说他可以不戴套,田柾国还是戴了。他不是对谁都有不戴套的欲望。但即使是这样,田柾国看向她,眼神依然不为所动。因为他心里从那时起就已经放不下,哪怕他只是知道他的艺名,和校花上床可耻地对着那张漂亮脸蛋肖想suga在他身下流泪的模样。

怪可笑的,艺名,做这行还怕用真名出名。

田柾国从咖啡厅回到家,金南俊问他约会怎么样,田柾国很平静地说分了。他干哥金南俊以为孩子第一次恋爱又这么快分手,打击严重到连火都不会发,立刻提出说今晚吃烧烤,高级韩牛,没有青椒。朴智旻和金泰亨在一边打PS4,格斗游戏,听见金南俊说吃韩牛,金泰亨立刻转头先欢呼再万岁。朴智旻借机拿下他一盘,二比一,游戏传出game over语音,金泰亨回头闹朴智旻挠他痒痒肉,朴智旻一边笑一边推他,你自己分神的呀。金泰亨说是正人君子就不能玩偷袭这套,朴智旻说可是泰亨,我不是正人也不是君子,否则也不会和你好了。

田柾国让朴智旻给他让位置,他要和金泰亨打一把。金泰亨深知田柾国上场他连打下他二分之一血条的机会都没可能,立刻关掉游戏说不玩了。金南俊坐在沙发上让金泰亨陪田柾国打一把,说田柾国今天刚失恋,陪他玩玩有什么不行。田柾国把游戏主机连接电视屏幕的数据线拔下换接另一根,他们家最近才换成网络电视,新鲜劲头还没过去,因此操作面板也不太明白。田柾国试了一会儿才调出界面,心里默默记下步骤。

“不伤心的,南俊哥。”田柾国也坐回沙发,金南俊因他坐下的力道稍稍弹起。

金南俊从茶几下木框里取出两根棒棒糖,把荔枝味的递给他:“那就不吃韩牛了。”

田柾国接过来没急着剥开:“好伤心,心碎了,哥哥,心痛。”

金南俊嗔笑:“别叫我哥哥,麻得我头皮紧。”

朴智旻这会儿加入讨论,把田柾国手里的棒棒糖抢过来:“那你为什么跟人家分手?”

“为什么?”田柾国愣了愣,他看着朴智旻歪着头的认真模样,一时觉得糊弄他有些残忍,“不知道。”

“哦,你喜欢男人啊。”

金泰亨把游戏手柄规整好,也参与进话题。他开玩笑般地给出一个假设,说完他和朴智旻都笑了,金南俊程序化地跟着笑笑,田柾国倒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他对那么漂亮的校花女同学都没想法,哪怕是发生了关系的,她隔天从床上醒来再撩拨他,田柾国却真的能毫无反应地拨开她纤纤手指重新睡过去。这种没反应不止精神还有肉体,她的胸部压到他背上来,田柾国感受到她山尖前云开了,顶在他肩胛骨上。但他两腿间垂着头,比起性欲困意更大。如果这样都不能唤起他男性本能,前一晚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完了,那意思是说他真的对女人已经没兴趣了吗?如果他真的喜欢男人,事到如今又是谁做了他启蒙?

是谁,田柾国想,suga的脸又从记忆深处滚出。

大家笑着,田柾国道:“可能是吧。我不知道。”

金南俊先是惊讶,很快又恢复过来:“是就是,没关系。不缺你一个是了。”

“什么意思,”金泰亨佯装一副生气表情,“我就是喜欢智旻。”

“泰亨呀,原来我喜欢你是因为这样才喜欢的。”朴智旻围上来笑着搂住金泰亨脖颈,下巴枕上他肩膀,又抬手揉揉他发顶。金泰亨喜欢朴智旻对他撒娇,像这样突然做哥哥身份也喜欢。他就是喜欢朴智旻。

“喜欢谁呢,柾国?”金南俊不再和小情侣纠缠,转去问田柾国,“你说或不说肯定都是有人打动你了,惹你了。泰亨一开始也不愿意说。”

田柾国没回答,金南俊又接着说:“不喜欢还和人家上床,柾国,挺坏的。”

“非得喜欢才能上床,那我和suga已经好上了。”田柾国脱口而出,另外三人看着他,眼神疑惑,田柾国才又解释,“KTV那个。”

“田柾国,”金泰亨嘴里含着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胆子够大,真的,胆子够大!”

田柾国懒得搭理他,任由金泰亨抱着朴智旻起哄。金南俊把棒棒糖扔进垃圾桶,又重新拿出一根塞给田柾国:“他废话多,乱说,你自己再想想吧。”

田柾国忽然觉得这就算变向和家里人出柜了。这算吗,明明他自己也还不确定就已经得到体谅和理解,又或许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是他的原生家庭,他的代理家人们或玩笑或关心,都在告诉他:不用害怕,只要你喜欢。

他还在想,金南俊把他手里糖纸拿过也扔进垃圾桶,又道:“如果你不确定,再去一次吧。”

再去一次,suga,你要不要我再见你一次?

他心里想着,金泰亨和朴智旻已经被金南俊唤去一起处理准备食材。便宜拖鞋底子薄又硬,踩在不相符合的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音。田柾国反应过来也跟着跑去厨房,脚底轻轻地,家里只有田柾国拖鞋穿软底。

田柾国有心想见,对方却不是随时都能见到。他几次跑进KTV那条街道,人不在他就索性留下练唱。那里是隐形红灯区,唱歌吃饭一样能做到,有心人跑进去,就再多满足一项生理需求。

KTV就叫KTV,田柾国说去唱歌就在这里。以往来唱歌只是单纯唱歌,泡三四个小时,免费果盘吃三轮才回家。他抢不到学校练功房,下了课要直奔居酒屋打零工,再回来早就被占满。偶尔能抢到,能供他专心练声的时间最多半小时,立刻就会有人以他地点情报换一瓶饮料或一根冰棒。之后他就暴露,练功房不大,窗外整齐码一排女生,他唱完一段窗外也喊一段。田柾国虽然有过不切实际的舞台梦,但他不喜欢以这种形式实现。所以干脆扎进歌厅,够破够旧也够安全,墙纸掉胶了,好在歌还算全,他学流行演唱,练习曲目能找到,倦了就唱喜欢的。他通过左右房间常常传来的欢爱声比其他三人更早知道KTV的其他生意,无所谓,这里便宜,他缺钱,去不起高档场所,也找不到练了歌还能解决他晚饭的地方。

夏天蚊子多,小包间变成最佳养殖场,田柾国耐不住热,胳膊小腿喂蚊子也要坚持短裤短袖。蚊子包也是夏天的标志,那证明四十多度的风从他鼻腔里走过,他皮肤是草原,长起毫无生机的蒙古包。气候都能对他如此,那他凭什么不能贪婪一次,几次落空的等待中田柾国好像明白了,他不清楚喜不喜欢男人,但他确实贪恋suga裹着他的温度。只要suga,和别人他只能是三级片男主角,全程不露脸的工具角色。

田柾国和suga第二次见面正赶上他专业考试前三天。他照例跑去KTV练歌,离家近,干脆不回宿舍,唱完吃完就回家。金南俊只会做那么几个菜,他开门仍能看见桌上摆着留给他的。

他饱了从不多吃,饿了绝不瞎吃。果盘里哈密瓜只挑瓤吃,靠近瓜皮泛白的果肉全留下。自那以后田柾国除了直截了当问服务员要三份果盘,程序化地再问问suga在不在。这天他来问,顺口一提,头还低着从二手皮夹里掏出十五块钱来。接待他的恰巧又是寸头。

寸头呀了声,说恭喜,今天赶上了。你最近次次来问,我们都以为suga有福啦,终于逮住帅哥睡的。上次来店里又砸又打的老秃头害他们好几天没开张,连普通KTV生意都做不了。

“老秃头是谁?”田柾国跟着寸头走,身边经过小房间,门牌上写着数字,三位数永远零做开头。他们修不到用得上百位的间数。再往后走,起名什么什么殿,什么什么庭,田柾国晓得那是大包间,如果不用来做少年少女派对聚会,摇身一变就成多人作战的情爱房间。田柾国不想再看,他听寸头说今天suga下午预约突然被推掉,眼下还在店里没走,于是收了他睡觉钱,钱包里钞票一下少一半。

他盘算下次发工资前该怎么吃,寸头回答他:“干那个的嘛。”

田柾国在寸头身后自顾自地点头:“他闹什么啊?”

寸头说:“他要包养,两到三年,suga不同意,说不接那种生意。”

田柾国又追着问:“然后呢?”

“你不要急,我话没有讲完。”寸头外表阳刚,举手投足间却含几分阴柔:“老秃头问他那种生意是哪种生意,suga知道他是那个嘛,有老婆还出来玩的,说他不做小三。老秃头声音老大的呀!房间外面都听得见,suga跟他从里面打到外面,诶哟,你不晓得,我们suga平常看起来碰一下就要散掉的,那天打的好厉害。老秃头骂他婊子不要不识抬举,suga立刻扇他嘴巴,那之后他在店里砸,我们又不好报警,我们怎么好报警呀!suga还要上去打他,店长都打电话来啦讲他不要动手,就看着老秃头砸好了。”

他带着不太地道的地方口音和田柾国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场景,讲到扇巴掌时右手举在空中猛地扇下去,打到另一边手,两掌相击,合着他嘴里发出的“啪”一起传进田柾国耳朵里。田柾国听到空气被他扇的轰鸣,问寸头:“他就那么听话?”

“他谁的都不听,就听店长的。我们店长不常在,所以打电话也好的。哦,到了。他在里边等。”

寸头说了一路,不知不觉间已经领着田柾国来到最尽头。面前原色木门没有门牌也没有玻璃,寸头伸手敲了敲,贴门喊句进来了,里面没应。田柾国以为门里的人耍大牌,寸头已经兀自扭开把手,又转头和田柾国说忘记这扇门太厚,要够大声才听得到。

门一开,印入眼帘的是suga翘在茶几上交叠的一双裸足,田柾国看了好一会儿,寸头在他身后欠身退出,他才接着用眼神把suga从脚踝到脸蛋洗了一遍。

suga坐在暗红沙发上翻小说。封面丢了一半,因此田柾国不晓得他在看什么。但suga看的像是很投入,以至于田柾国来来回回用眼睛把他剥光穿好再剥光,他仍然捧他缺了封皮的书页读。田柾国在他面前站着,他是付了钱才进来的,在这间宽敞很多的房间里无所适从起来。终于把目光从suga身上移开,他读的好认真,田柾国竟不忍打扰,他不再让suga淋他的雨,转而把视线泼向别处。

沙发边是床头柜,两个并一个,中合线放台灯,灯罩起线头了,看来是二手货。再往过是双人床,瘦一点还能睡第三个。田柾国不会不知道用来做什么,他又忍不住想那天suga和老秃头是怎样从门内打到门外,他们是从这张床扭打下来的吗,谁没穿衣服呢,suga不怕别人瞧,老秃头吃大亏了。他再转头看,单开门冰箱,左上角装着空调,向右走,木门边柜子上架着电视机,和他家的屏幕一样大。饮水机,电风扇,一盆滴水观音,田柾国顺时针把房间内打量一圈,最后又回到suga身上。

这时suga才动了。一章看完,他捏了个角做记号,却仍然反扣到桌面上,说:“都观察完了?”

田柾国从他白细脚踝中回神:“挺不错的。”

“要不要喝水,可乐还是果汁?”suga从沙发上起身,田柾国看见原来他身后还有一条波西米亚毛毯。那像是女生的品味。他以为suga只和男人睡,没想到也有机会接女人礼物。

他想着,suga已经走到冰箱前,打开柜门后又问:“啤酒呢?”

没来得及拒绝,田柾国不字还没成型,suga已经把啤酒塞进他手里。冰箱冷气化成水珠落在田柾国指缝间,他被恰到好处地冻醒,他抬头看suga,发现suga用吸管喝牛奶,也在看他。

“我听阿吞说你一直找我。”suga下巴点点门,田柾国立刻明白阿吞说的是寸头,“孜孜不倦的。我成语用的对不对?”

“我学音乐,不学语文。”田柾国把易拉罐在手里调个儿,suga已经走回他暗红色沙发,刚想坐下,不知何时田柾国在沙发边站定,易拉罐早放在茶几上。他拉着suga的胳膊,suga一条腿跪上沙发,另一条还在地面撑着。田柾国强迫他这样看过来,他也不挣,软软地垂在田柾国手里。

“哦,学音乐的。唱歌听听?”suga随他抓自己手臂,更有理由把他们距离拉近些。他把腰弯下去一些,再抬脸看田柾国,使得田柾国有一种俯视的感觉。他其实没比suga高多少,再夸张也用不到俯视角度。俯视天生伴随一种凌驾感,suga现在微微仰着脸看他,这感觉就是suga给他的,他要忍住后退的欲望,好好接着。

但凡是正常男人现在也不会只抓着对方手臂,田柾国很快把距离更近,suga贴在他怀里,鼻尖顶他肩头。可是正常男人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吗?他竟下意识地把对男人起反应归为正常现象,这正常吗,还是说本身他也不是正常人?影响他的是金泰亨还是朴智旻,亦或是天生带着隐性基因?他搂着suga,忆起身后几步就是双人床,随即带着suga后退。他脑海里设想了七八个答案,唯独有意避开suga的选项。

如果说他的亲身性启蒙是那样一晚则立刻浪子起来,败笔在他找了他第二次,这是痴情;如果还有下一次,那就是傻子。

田柾国把suga放倒在床,自己随后也欺身压上。他今天穿件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是他职业素质。田柾国不急着做,suga也不急着勾他做。两人间气氛忽然凝固,留一些暧昧鼻息流淌。

田柾国眼睛看着suga领口,马上伸手替他解第三颗:“你叫什么?”

“suga。”

“不是。别装傻。”纽扣七粒依次瓦解,田柾国眉头抽了抽,语气才有些急,“问你真名。”

suga任他解他纽扣,总比田柾国猴急撕坏他衣服好:“兔崽,你没必要知道。”

“我要知道,”田柾国俯下身去叼suga山尖,他这会儿又不想给这里起小名,他脑海里又变成乳头。suga的乳头。他牙齿衔着拉起一点高度,立刻激起suga一声急促呼吸:“我要知道。”

suga抬首向下看,对上田柾国抬起的眼神,一只随时准备再次进攻的小狗:“没用,求我试试。”

“这里试试。”从乳头离开,田柾国一路向下吻到胯骨。suga浑身一颤,田柾国知道他找对地方了。

“行了,西八崽子。耳朵过来。”

他向田柾国招手,田柾国又伸舌尖掠过皮肤,引得suga又是一颤。他把耳朵凑到suga嘴边,心里说名字也能做秘密,没成想suga在他耳朵咬了一口。

算不得咬,上下牙齿阖起轻轻碰了碰。田柾国觉得痒,刚准备离开,suga又喊他回来。他鬼迷心窍地把耳朵放回去。

suga问他:“我在这里叫什么?”

“suga。”

“万一逛街碰面了呢?”

“朋友。”

“朋友大人,请记住吧。”suga这次认认真真把嘴唇贴在田柾国耳廓上,道:“你记好,我叫闵玧其。”

suga,田柾国立刻改口,闵玧其。他跟着念了遍,闵玧其点点头,说他标准韩语很不错。但任然能听出外地口音,闵玧其猜他不是本地人。田柾国又用这样的语气喊了他一遍,闵玧其把目光转去看,没做口头应答,田柾国又喊了第三遍,他才半带笑意地应了声。

闵玧其问:“为什么一直要见我?”

田柾国回答他,态度理直气壮: “我想再见你一次。”

“哦。再见我一次。你爱上我了?”

“你挺会开玩笑的。”

“别废话了,做吧,我还有事。”

闵玧其催他,田柾国有种被命令的感觉,反而把动作放慢下来。他把脱衣服的动作一拍分成十小节,闵玧其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替自己褪裤子,咂了声,抬腿在他腰间狠狠勾了一下。

只是脚尖隔着衣服划过去,却让田柾国从心到身统统颤栗一遍。他还在平复,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闵玧其的手机。

从田柾国的位置看不清联系人姓名,闵玧其拿过来,他模糊地辨认对方也姓闵。田柾国看他把电话抵在耳边,语气立刻不再掺带半点俗相。

闵玧其对着听筒说:“玧智啊,就吃咖喱牛肉吧。”

话音刚落,田柾国夺过他手机挂断通话,闵玧其眼神里小小地震惊一下,旋即恢复过来。

田柾国语气里有些不满,闵玧其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装的。他听见田柾国对他说:“听说你只听老板的,她是你老板吗?”

闵玧其还有心回答他:“差不多。家里的老板。”

“我不管是谁,”田柾国把他两手禁锢,用他手边一条破旧领带把闵玧其双手箍在床头栏杆上,“你和我做爱,就别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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